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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扁观视察乐坊,孟被展现身手(展技艺)

2023-08-24 20:27:03 来源:哔哩哔哩

在宣山长老翘且子的努力宣传下,丁子宫主的大名和“选井立标”的原则从脊梁山山脚下的脊梁宫向四周弥漫,很快就充塞整个脊梁山的角角落落旮旮旯旯,连萧墙内外攀蛮之谷都不例外。散发这等消息的蜡丸多得就像远古时代的恐龙蛋,古金河面就漂了一层,挤得河里的船筏都无法前行。不久,人们在宣山大桑树上又看到宫主要祭天的告示,告示上说来年冬至宫主要在脊梁宫南门外的圆丘广场上举行隆重的祭天大典。祭天大典是举山之大事,除了告示宣传,蜡丸散发也必不可少,所以,宣山长老翘且子忙得很。有一段时间忙得不知道吃饭喝水以至于连屎尿都省略了。整个脊梁山的人都翘首企盼,恨不得废除还没有到来的新年!


(资料图)

现在,五画门的弟子们正在习练第二画功夫,来年就该学第三画了。第二画是竖画功夫,竖画的要求同横画相似。能练好横画,竖画也就触类旁通了,这两画都属于基本功,讲究的是横平竖直,稳扎稳打。当然,也就显得重复啰嗦和无聊,所以,也就显得轻松。

五画门的弟子们便有闲暇去闯荡青丘其他地方。林琴首先就闯到了青丘的古弦乐坊,乐坊正招收爱好者。林琴从容步入,莞尔一笑,走向坊内正中古琴处,落座琴旁。长吸一口气,拨动琴弦。悠扬悦耳之音动听,婉转明快之乐醉心。一曲未尽,清风习习而来,坊外已然百鸟和鸣。一曲罢了,众弟子欢声雷动,真是喜不自胜。坊主刘择吉管着几个乐坊弟子,又弹得一手好琵琶,现在,遇着送上门的高妙古音的林琴如获至宝,心里已然引为知音,真是相见恨晚。

林琴被纳入古弦乐坊专弹古琴,这消息林琴首先告诉给最亲近的吕慈。吕慈心动,羡慕不已,亦想进入古弦乐坊,无奈自己不通音律。古弦乐坊里,刘择吉和林琴果然成为知音。琵琶对古琴,乐音和鸣既默契又和谐,已和谐更默契。二人坠在五音的迷雾之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溢出乐坊,甚至从乐坊溢出而充塞了青丘谷。感染得吕慈都心摇神动起来:干不干事,练不练功,心神总绕着林琴转动;出不出门,进不进洞,眼睛总不离林琴的身影。魂牵梦绕,心向往之。久而凝结出一首诗来,誊写下来,赠送给林琴。诗曰: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共我室兮。共我室兮,相识相知!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共我闼兮。共我闼兮,相守相依!

林琴看后,深受感动,为之谱曲,带着吕慈到古弦乐坊去弹唱。受到乐坊弟子们的赞叹:“好纯洁的同室友情!”林琴对坊主刘择吉说:“作者正是我的室友——吕慈”。将吕慈介绍给大家。吕慈即刻向大家表达自己向往古弦乐坊的深情,说:“我虽不通音律,但颇有一些文采,况且,我有一颗深爱音乐的心啊!”坊主刘择吉皱了皱眉展示笑容道:“改日再说吧。”吕慈盯着刘择吉笑道:“说定了,改日就改日,到时候可别赶我出去啊!”众人都笑了起来。

乐坊弟子曲管表示可以接受;杨笛则无所谓,表示“可有可无”;柳筝则不同意,柳筝说:“什么玩意儿——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还什么‘颇有一些文采’!装腔作势!”林琴笑道:“谁不都是一点一点学来的?她有心学习,来了,可以一点一点地学。”刘择吉说:“原本我不想接收,现在,我以为可以接受了。”乐坊弟子们嘲笑道:“坊主原来这么没原则!”刘择吉道:“一个,她有心学习;第二,林琴推荐的人想必不会太差;最后,过段时间,她若不行自己就会走人的。”这话说得天衣无缝,众人无不称善。

吕慈进了乐坊,实在拨不好古琴的弦,谈不得繁琐的阮。退而求其次吹一个最简单的竽。现在正练吹竽,已然对竽情有独钟了。林琴和吕慈从五画门到所居之洞,从所居之洞到古弦乐坊,出双入对;从古弦乐坊到青丘山,从青丘山到青丘谷,形影不离。和谐得如同一个人,美妙得如同一幅画。坊主刘择吉看着这两位,赞叹道:“你俩就是青丘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你俩就是古弦乐坊一首快乐的圆舞曲!”吕慈身子一扭“咯咯”地笑个不停。刘择吉问:“笑什么?”吕慈收住笑声,说道:“我笑你说的话太不通了——我觉得风景线在海边,而圆舞曲得是男和女才好!”言罢盯着刘择吉。刘择吉是从鸟山来的,鸟山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山清水秀出俊才。刘择吉俊秀精明,自然能干,几乎够得上吕慈心中的白马王子了;况且,他来青丘练的是跏趺之功,属于跏趺门,有极好的“心相”。内外兼修如何不吸引旁人之目光!当时二人四目相对,只片刻间,刘择吉就败退下来。他的功力显然不是吕慈的对手,灼烧得脸颊绯红,且连退三步,目光移向林琴。林琴正擦拭古琴,淡然地笑着。刘择吉想寻回和林琴之间的默契,已然了无可寻。退而求其次向着林琴请求从前的客气,笑道:“吕慈好厉害!”林琴客气地就道:“这几天吕慈的竽吹得不错,大有长进!”吕慈笑道:“当然了,跟着你学敢不长进么?!”转而向着刘择吉叫道:“坊主,我来了这么久连乐器还没认完呢,今天,你可得好好向我说一说!”缠着刘择吉走向乐坊放置乐器的一角,刘择吉只好陪着解说:“这是琴,这是筝,这是管,这是阮……”

吕慈不但随和而且温顺,引得坊主刘择吉十分欢喜,时常相互笑闹。可是,刘择吉还总想着敷衍林琴。敷衍得近乎于成了青烟,好在青烟并未散去,青烟没有散去,大概就有复燃之时,只是不知道何时才会死灰复燃。

风雨雪霜,转眼进入新的年头。大排法古辞忙得团团转,古辞奉命为祭天大典安排仪式,而闻名脊梁山的青丘五画门在古辞大人的要求下将参加奏乐仪式。丘长扁观不太热衷这类闹哄哄的事,就让闵奉去应付。闵奉拉拿着鸡毛当令箭,挽起袖筒要大干一场,想在脊梁山的头头脑脑跟前露一手。须知,这是千载难逢的盛事!刘择吉便时常被闵奉大人叫了去,商议谋划。

五画门的弟子们正在学习和习练第三画功夫“撇功”。撇功显然不是“横”、“竖”那么直来直去地简单,不是刻苦就能训练出来的。没有相当的悟性便难以达到对撇功潇洒自如的掌握。吕慈的撇功总是撇不到位、撇不到点、撇不圆满。而音律本非所好,羡慕而已。可是,真的退出古弦乐坊又怎能甘心?又可是,五画功夫是来青丘的原因。所以吕慈的内心很是煎熬,向林琴请教:“音、画难以兼得,该当如何协调?”林琴笑道:“以音促画,以画促音。或者说,谈古琴时成为五画的舞动,练五画时成为音律的意境。”吕慈不无羡慕地说:“这种境界也就只有你了。我的心力都用尽了——竽吹得不怎么样,连五画功夫也荒废了。”林琴爱莫能助不再说话。这会儿,刘择吉从外面进来,让大家安静,说道:“眼下咱们得筹划练参加祭天大典的节目了——闵师傅说了,今年冬至宫主要在圆丘祭天。祭天仪式上,由我们负责奏乐。”古弦乐坊里群情激昂起来,吵闹商议起来。纷纷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场。吕慈双手抓竽,激动不已,想不到还有露一手的机会!

越是着急上火,越是吹不好竽。兼之,这段时间刘择吉和林琴二人共演练一个节目,更让吕慈心神不宁甚至焦躁起来。这一日傍晚,吕慈独自在偌大的青丘转悠,排解烦闷。来到一灯火通明之处,大门敞开火光掩映,门外“狐咒作坊”四字可见。吕慈立于门外,“当当当”连敲三声,喊了一嗓子:“有人吗?”伍媂师傅和她的弟子或与非正在里面,师傅研究着狐咒,弟子研究着蜡丸。伍媂师傅手持一个三棱镜走了出来,吕慈急忙说道:“早听说青丘有一狐咒作坊,原来在这儿。您就是伍师傅吧?!”伍媂道:“你是——”吕慈应道:“我叫吕慈。”伍媂惊讶,疾呼:“哦……原来是名门之后!快进来——现在虽说是春天,可晚上还是挺冷的!”三棱镜的光也激动地跟着晃动起来。吕慈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后退一步避开绕眼的光,口里不住地喊“谢谢!”

在狐咒作坊可真是大涨见识,作坊里还套一作坊是为“蜡机作坊”。蜡机作坊是新成立的,原本叫做“蜡机门”,毕竟务实,所以就叫做蜡机作坊,作坊里虽然就两个人,但却解决了一大批人的生计问题,当然这些人的名字挂在这里就行了,不必露脸,露脸的只是伍媂和或与非。蜡机作坊里或与非正在专心钻研着机密蜡丸的问题。吕慈向或与非请教蜡机学问,或与非说:“就像蜗牛车、无驴车、无梁车,滑稽车等等都是旅行的问题;蜡机的学问就是要解决人们的通信的问题”。听得吕慈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或与非兴致高涨继续讲道:“就像农夫用的是蜗牛车,脊梁宫里用的是滑稽车一样,蜡丸也有普通和专用之分。莨菪门的滑介真师傅行走乘的是猪尿脬,潇洒得很!其实,脊梁宫传递秘密消息用的蜡丸跟猪尿脬一样特殊——个个做工精细,被染成黄色——谁收到黄色蜡丸马上就知道事关重大,秘丸仅限传于宫内。——办事效率一下子就提高了。”听得吕慈眼睛一闪一闪满是情。

吕慈即刻向伍媂师傅表明想加入狐咒作坊的意向,伍媂师傅瞪大了眼睛,连连呼叫:“真的?……真的?——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闵奉师傅卯足了劲,时刻督促古弦乐坊加紧习练。这一日,春光明媚无限好,闵奉师傅则是心情舒畅想跳跃。闵奉向扁观汇报说:“您可以检阅一下了”。于是扁观随着闵奉前来,闵奉急急安排刘择吉,刘择吉急急招集乐坊众弟子。青丘坛上,众人毕集。三声号炮,青丘坛立时安然静然肃然!刘择吉前后张罗,按照预订的编排指挥乐坛弟子。先是弟子们大合唱,扁观点头称善,闵奉便如喝了蜜一般心里欢喜。短暂的安静之后便听到古琴的弦动之音,一时间众人随着悠扬的乐音进入一片清静安闲之境界。大家心静神宁沉浸其中,果然是:琴之为器,德在其中。《琴诀》云:琴之为乐,可以观风教,可以摄心魄,可以辨喜怒,可以悦情思,可以静神虑,可以壮胆勇,可以绝尘俗,可以格鬼神。一曲罢了,扁观不禁赞叹道:“真可谓高雅绝妙!”闵奉急招刘择吉问询:“是谁抚的古琴?”得知是林琴,闵奉向扁观夸奖道:“我就知道是她——特立独行,卓尔不群!——也只有她才可以奏出如此高雅的乐音来啊。”扁观附言:“有这样的乐音奉上祭天的台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二人正谈论着,便听到众人合奏的袅袅竽音盘旋上升起来。竽音飘扬,倒也赏心,只是扁观已然感到有些乏味,正要离去,竽音中骤然出现异声刺耳。扁观眉头一皱,这不悦的神态如何能逃脱闵奉的明眸善睐?!况且闵奉正要向扁观大人展示自己的忠于职守,遂向刘择吉发怒道:“谁?谁搞的杂音?你是怎么训练的?!”众人停了下来,纷纷看向杂音的发源地——吕慈正羞愧得无地自容。刘择吉吱唔半天方才上告:“或许是哪个吹竽不熟练吧。”闵奉怒道:“‘吹竽不熟练’?不行就换人!青丘人才济济,你居然让笨蛋在里面滥竽充数?!”刘择吉又吱吱唔唔起来。这当儿,杂音的制造者吕慈反倒释然,略略沉思片刻便夹起长竽步出队列,众人偷笑无人出声,吕慈转头,正与林琴四目相对,林琴的笑脸就印到了吕慈的头脑里。吕慈众目睽睽之下昂然而去。闵奉冲着吕慈远去的背影怒道:“滥竽充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自以为巾帼不让须眉?!~~~”扁观倒不怎么在意,只是对闵奉的忠心耿耿十分满意。古弦乐坊的坊主刘择吉则暗自惋惜:“不会就别吹,滥竽充数都不会?真是的!”

吕慈提着长竽百无聊赖,转来转去,走得困乏。猛然抬头——“狐咒作坊”赫然入眼。暗道:“可算到了我的落脚之地!”作坊里无人,遂独自呆坐其间生着闷气。林琴的笑脸更加鲜艳——吕慈一股愤恨从心中升起,扩散于胸腔瞬间弥漫于大脑,正是:五内妒火焚烧煎天灵;一股仇恨汹涌熬心头。终于举起长竽狠狠地摔了下去,骂道:“有什么了不起?!”长竽碎成几瓣,飞弹而起,其中一瓣竟然碰撞到台面上一瓶和一罐。瓶罐被撞落,碎了一地,内装之物混和在了一起,一股青烟升腾。再看地下:混合之物很快便收缩凝结成一小团晶莹剔透的小颗粒。吕慈大吃一惊——瓶里装的是雌狐咒,罐里装的是雄狐咒,都是伍媂师傅精练出来的玩意儿。吕慈先是懊恼撞碎了师傅提练的狐咒,但见青烟过后的透明之物心里突发奇想:“这玩意儿阴阳合体,毒性该不会消失了吧?若是消失了可就太可惜了!”吕慈即刻开始试验。好一番锅碗瓢盆的火蒸煮馏,一根银棍试下去即见分晓:这新生的玩意儿竟然比原狐咒的毒性还要厉害,足足达到百倍之烈!吕慈一天以来的烦闷和刚才的懊恼终于被这一剂剧烈的毒药给化解了。进而兴奋起来,唱着小曲打扫杂物,想象着成功之后的众星捧月激动得不知所措。心里打着草稿:向伍媂师傅讲解自己如何刻苦钻研、如何奇思妙想、如何大胆想象还有小心试验!最后,果然不出所料,造出了如此超越狐咒之毒物!

步出狐咒作坊,天色已然昏黑,星光灿烂,心情亦然。一边向自己的洞府赶去一边想:“这新鲜玩意儿显然已经超越单纯的狐咒。取名叫什么好呢?九九狐咒——雌九尾狐加上雄九尾狐,这个名字不错;八十一咒——也不错啊,九九八十一嘛。”好姐妹马倚仙女和袁欣大姐正在干什么呢?吕慈心潮澎湃想着赶快把这一伟大的发明首先告知她们。很显然新的毒物比原来的狐咒更加洁白、更加纯净、也更加迷人。吕慈心中充满了幸福,一夜都没睡好觉!

吕慈向伍媂师傅汇报了她对于雌雄九尾狐骨详细的子虚乌有的交合提炼,师傅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请教师傅称为九九狐咒好还是叫八十一咒好;伍媂验证了新毒物的毒性之后,一边惊讶一边喜不自胜地感叹:“吕慈啊,这绝对是划时代的事——你不用怀疑,我相信就是这样的。”伍媂本就是一个相当强势的女人,平时说一不二,盛气凌人,这会儿由于脸肿加之兴奋整个模样简直艳若桃花,沉思片刻继续说道:“你问我叫它什么名字好,我觉得正儿八经的场所,就是报告会或者向上呈报时就叫它九九狐咒,这说明它和原来的九尾狐咒一脉相承,是九尾狐咒的升级版本;而在普通的场所,对于普通的人,就是芸芸众生来说则没有必要这么讲究,只叫它八十一咒就行了,这样也更接地气,更符合一般人的习惯。你听——八十一——多好听,多顺耳!既体现了九九相交,又体现了最终的效果。唐僧取经都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呢,历经磨难才能终成正果嘛!”吕慈感谢师傅的教导,又提出新的问题:“八十一咒除了剧烈的毒性,还会有别的什么性质呢?”伍媂道:“不错,这可是一个好问题——狐咒的解药是黑齿谷粗鲁人毛发烧化的灰。九九狐咒是否也能如法化解?”一边说着一边在狐咒作坊内转圈子,好一阵子激动。这些声响终于扰动得蜡机作坊的或与非不能安心,走出蜡机作坊来到狐咒作坊的大厅。看到或与非,伍媂急切地向着他说道:“真是了不得,真是了不得……你是我研究蜡机的得意徒弟;现在吕慈又是我研究狐咒的得意徒弟了——人生之得意竟让我占完了!”不等或与非回过神来,伍媂又转向吕慈说道:“关于八十一咒——还得继续研究……我告诉你,大胆试验,一定要大胆,再者就是小心求证。对,就是大胆试验,小心求证!”最后,又以预言家的口吻感叹道:“是啊,未来是属于敢作敢为的年轻人的!”或与非才子几乎立即就爱上了吕慈,心里想象:“名门之女,才华超众,和我也算相配……至于柿饼脸面——谁又十全十美呢?”

尔后,伍媂便喃喃自语:“我虽五十不到,却有些赶不上时代了……是不是该退位让贤了?……继续这样子,是不是就叫做尸位素餐呢?……”其实,伍媂师傅原来极为意气风发,且又刚刚破了“福无双至”的戒。谁知却脱不了“祸福相依”的环。伍媂是孟被的夫人,被孟被狠狠地揍了一顿,就鼻青脸肿了。要知道,孟被一向对伍媂言听计从,算得上柔顺,而伍媂这一次挨揍实在是有违常例。

孟被在脊梁宫中当差,已经升任宝鉴一职,管的是脊梁宫的西南大门。孟被来自长臂之丘,手臂极长,素常牵一黄犬,黄犬甚是温顺,在宫里见人就摇尾巴。孟被当了宝鉴以后,那黄犬似乎知道主人升了官,也跟着长了势,见人就要发出底沉的“呜呜”声。这样的结果是:大家更加尊重狗的主人孟被大人了。离得老远就胆战心惊地祝拜“可别扑过来咬人!”

从此孟被被称为“牵黄宝鉴”。孟被的升官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有一条是孟大人身怀一特异绝技。孟大人能于炎炎夏日将水冰冻——就见孟被将一盆清水顶于头上,运气发功,盆中之水即可冰冻。要知道:夏天宫主热得只想跳进井里。有了孟被的功夫,宫主不须下井即可享受清凉的夏天了。一大缸水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能变成冰块,孟被功不可没。孟大人的功夫令人称奇,无人理解其中的奥妙。当然以现在人的眼光看就很简单了,无非是孟被长着一个可以制冷的脑袋,就象冰箱、空调罢了。而脊梁山的人们毕竟有局限性,对于无法理解的事和人就充满了恐惧。恐惧产生崇拜,特别是脊梁宫外面的人。可是孟大人执掌宝鉴,有事相求的人又不得不接近大人,于是硬着头皮,提心吊胆地来。往往这种时候孟大人态度极好,头脑发热,尚未冰冻。所牵之黄则“汪汪”不已,甚至突然袭击,扑上去,逮哪里咬哪里,裤腿、脚脖子、乃至于那些不会察颜观色的脸。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孟大人的狗既会叫又会咬,真是好狗一条。

可是,这一次来了一大批人,衣衫不整,哭哭啼啼——说是房子被拆了无处可去,要求赔偿。孟大人一反常态,说道:“安居才能乐业,诸位无处可去就住我这里。晴天白日的,谁那么大胆强拆民宅呢?!”

脊梁宫西南大门正经的叫法是方门,因为形状是圆形的,所以又叫做圆形方门。宝鉴之职责就是在圆形方门里接待那些满腹牢骚的人。叫做方门,表示宝鉴行事方正,公事公办,该怎样就怎样;门做成圆形的,又表示门内和谐,一团和气。因为进入此门的人都是不乏爱心的倒霉蛋,之所以说他们有爱心则是因为他们受欺压而不还手,他们以为到了方门可以求得公正公平。他们——倒霉蛋们——敬奉着“宫主”,敬奉着“选井立标”——到处都是对于这些东西的宣传和赞扬——翘且子真是功不可没!可惜他们敬奉的东西帮不了他们什么,受到欺凌后又不会辟谷锁心待在黑室里自我反省,所能做的也就是大喊大叫或者发发牢骚,乞求方门。所以脊梁宫在其西南设立方门由宝鉴掌管,接待这些爱心人士——听听他们的叫喊和牢骚。然后对他们讲一讲山里山外的形势,天上地下的大局。等平静下来,这些人免不了对自己的鲁莽悔恨交加。然后表达对脊梁宫的体谅和对宫主的热爱之情。最后,送走他们,宝鉴大人就算功德圆满了。

现在,孟被刚刚坐上了宝鉴的大位,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外面有人高声喊叫:“宫主驾到!”孟被条件反射般地从宝座上弹了起来——弹跳得太高­­——脑袋都撞到了房顶!又掉到地下,摔得不轻。“啊啊……”地怪叫着,好在手长过人,很快就爬了起来,一手捂头一手捂屁股。要知道孟被还不太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压根就没想到宫主会来。一边被众人拥着一边“哎呦哟”地吩咐:“……快快快,列队欢迎!”队伍尚未列好已然听到丁子宫主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即刻便看见宫主大腹便便地闪了进来,一边往进走一边叫嚷道:“新上任的宝鉴是哪个?!”孟被急急上前,整顿衣裳,双手下垂,低头应道:“卑职孟被在!”忍受着头顶和屁股的疼痛继续道:“卑职忠于丁宫主!永远追随丁宫主!!”宫主呵呵地微笑着,慈祥地走上前来,握住宝鉴孟被的手——一股暖流顺着宫主的手传向孟被的手。这暖流顺着孟被的长手臂传向了孟被的全身上下——脑袋和屁股以至于脚后跟——刚才的疼痛已然消失殆尽!新任的宝鉴激动得不知所措,脚后跟打个立正,再次高声叫道:“孟被忠于宫主!永远追随宫主!!万死不辞!!!”宫主咧着嘴笑了起来,满意地点点头,叮嘱道:“宝鉴一职事关重大,涉及宫中对外的形象。事非小可,要认真对待……要重视工作方法、方式……不要授人以柄。”环顾周围众人,继续说道:“你们是脊梁宫对外展示的窗口,窗口嘛,就要干净、亮堂……”众人附和:“是是是。”孟被坚决表示:“宫主的关怀爱护就象灯塔一样,成为指导我们以后方门的宝鉴!卑职永志不忘!!”真是一团和气,吉祥如意!宫主语重心长地说:“宝鉴,宝鉴就是宝镜啊,就是对外的一面宝镜!从这面镜子,咱们要好好向外看,也让外面好好看看咱们——咱们要看到外面那些个坏蛋,也要让外面看到咱们有多么地好!知己知彼……啊,这个……还有,就是只有看得清,认得准,我们才能有针对性地干事,也才能对付那些个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的捣乱分子。山外敌对势力倒不那么打紧,重要的倒是须时刻注意山内的捣乱分子!”尔后,宫主居然长声叹气道:“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孟被急忙再次表忠心道:“卑职谨尊圣命!卑职谨尊圣命!”

临了,宫主居然依依不舍,环顾四周说道:“你这里可真好!”一边向外走一边吟诵道:“他日挂冠去,一身都轻松!”宝鉴孟被一路弯腰送宫主出去,满脸地笑意。

此后,孟被便一洗往日胆颤心惊唯唯诺诺谨小慎微惟命是从的模样。最重要的是,竟然不把老婆伍媂当回事了。孟被对伍媂说:“我先前在脊梁宫里干活,干的净是他妈的重要事情——可是,他妈的谁也不拿老子当回事!”接着躺在太师椅里命令伍媂:“给老子捶捶腿!真他妈的累!”伍媂如何受得,顺手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抡向孟被,骂道:“长能耐了?有本事了?”眼见鸡毛掸子就要落到宝鉴大人的头顶,孟被已然举长手将它夺了过去。站起来将鸡毛掸子折成两截,骂道:“老子一直让着你这个臭娘们,你当你是什么东西?!”一边骂一边冲上去逛揍臭娘们,打得伍媂鬼哭狼嚎:“啊!……噢……”等到孟被住手,伍媂早已鼻青脸肿。孟被扔掉手中的半截鸡毛掸子喘着粗气骂:“他妈的!都说我怕老婆,你当我真怕你?老子怕你?看我揍不死你!……”不但“长能耐、有本事”而且“显身手”了,这对伍媂来说真是破天荒的事。

经此一役,伍媂变得乖多了,要知道先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的伍媂受到孟被盛气凌人的感染和教育,对孟被表现出无比地妩媚可爱来。推而广之,伍媂对任何在上之人都显出一副可爱顺从的神气。再推之,则对于厉害角色无不如此,比如提炼出九九狐咒的吕慈——即便是晚辈。向别人这样宣扬自己的高徒吕慈:“九九八十一狐咒,这新事物,新发明的高度差不多和我们家孟被一样了。要知道,孟被现在正主持脊梁宫的方门呢!刚进方门坐到宝鉴的位子上,座位还没有坐热宫主就去看望他了!”将这样两个人相提并论就可见伍媂多么爱她的这位具有创新精神的弟子或者多么爱她的男人。这也就可见,伍媂是多么诚心诚意地喜欢挨揍!

孟被在脊梁宫里真是竹子开花,顺利得忘乎所以。和哪个门的头领都称兄道弟,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脊观大人袁竿最先向孟被表示了祝贺:“我早就料到孟大人有朝一日会飞黄腾达!……今日果然……”和西南方门相对应,袁竿大人所掌管的东北圆门——事情做得圆内部才和谐,所以叫做圆门;门却做成方形,表明要达到的目标是“内圆外方”。圆门亦即脊观之门,脊观管的是脊梁宫的人事升迁任免,袁竿的肥圆肩头上总卧着那只被尊为老鹰的公鸡,所以袁大人被称为“擎苍脊观”。袁竿大人长得胖大,手臂却细如竹竿。两眼外凸,圆溜光晶,远看简直就是一只肥螳螂。此人也身怀绝技——可不假于火而于冬日严寒之时令冰水升温直至沸腾——十分壮观。就见袁竿双目怒视台案上的半盆水,口中念念有词,只消片刻功夫即见水面冒泡,热气上腾,再等一会儿,便可听到“咕咚咚……”水沸腾的声音了。大家惊讶不已,纷纷猜测其中缘故,有的说袁大人功夫深厚,有的说袁大人肝火旺盛。其实,袁大人有一副如火似炭的热心肠,可惜这热量不能像太阳那样普照众生,只够热一盆水。一人得道,仙及鸡犬。袁竿家养的公鸡占得便宜,荣升为“雄鹰”跟着袁大人吃香喝辣,神气十足,以鸡的身段领着鹰的俸禄。肩头一只鹰,自然的是英雄。袁大人因鹰显得是个英雄,大公鸡因袁大人显得是只雄鹰,二者相得益彰,实属风流。想升官的只要提财来见,大小必有称愿之职,这就可见袁大人的确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孟被曾经是袁竿的下属,那会儿就看不起自己的长官,现在已经旗鼓相当就更加不把袁竿当回事儿。可是,功夫深厚,只笑道:“借您的光,托您的福!”袁竿太极拳打得也不错,说:“哈哈……共同进步,共同进步!”

北门町长柴迁掌门管的是脊梁山的工程建设,也向宝鉴孟被表达了祝贺,孟被当天傍晚就去町长的家回拜柴迁大人。柴迁是一目之谷的人,脑袋中央长着一只大眼睛,闪闪发光。住在一目之山的山顶上。有事没事总喜欢站在山顶上作诗,比如迎着山风吟道:“大风起兮云飞扬,住在山顶就是凉!”

孟被出得脊梁宫几步路就走到古金码头,乘一艘专用无帆之船。顺流而下只须吃一顿饭加上屙一回屎的功夫就可到达一目之谷。孟被下得船来,将其拴好,仰望绝壁正感叹无法拜访柴大人,就见一穿制服的卫士上前瞪着一只眼问询:“来者可是孟大人?”孟被惊讶不已,随即被领进位于绝壁之中的石门,走进去石门就关闭了,漆黑一片。随后便晃晃悠悠地——坐在一个大竹篮——被提了上去。到了顶,出了竹篮,几个一目大汉正喘着粗气。柴迁则站在一旁微笑着表示:“哎呀,稀客,欢迎欢迎!”孟被则表达了感谢之情:“对于您的高雅,我必须好好感谢才是!……到您这儿,我可算开了眼界。”柴迁很是高兴,引着孟被在山顶绕着自家庄院指点江山:“不是我吹,山里住得好的也就青丘的丘长扁观,就是他也比不上我。”山风甚烈,孟被到底不习惯,差点都要飘起来,柴迁却兴致勃勃指着高大的房顶,说:“看,那儿是我的承露台——黎明时分我就在那儿承接上天的甘露。”孟被很是羡慕,顺着柴迁一只眼看去的方向望去,是一个圆形的房顶——想必是一个平台。孟被心下感到惭愧:“我不过想弄点脊币,瞧人家,都已经讲究长生不老了!都是宫中之人差距何至于如此之大?!”无心多看,终于得空儿向柴迁大人提出想要合作的意向——要承包脊井要地的改造工程。柴迁愣了好一阵子,才笑道:“先前看你老实,象一只绵羊,现在才露出原型,原来是一匹饿狼啊!”孟被也附和着笑起来,说道:“我想你大人不想那些被拆了房的人来我这儿上访吧?!我那儿正住着几十号房子被拆了无处可去的人呢!”柴迁大人便大笑起来。二人很快愉快地谈妥了交易。

孟被刚回到家,脊梁宫东南门的财封吕七扛着一麻袋脊币前来拜访,孟被看着憨直的吕七很是感动,直说:“这怎么好意思,无功不受禄……”吕七憨笑道:“也就一点小意思,大家要相互关照。”孟被说:“真是不好意思,用得着我可要一定说啊。”吕七道:“我正是这个意思,彼此彼此。”二人握手言欢,其乐融融,真是难得的和谐美妙。孟被暗想:“傻不拉几的模样,后面却藏着一颗聪明的脑袋,算你有眼光!”吕七暗想:“挺能干个人一麻袋脊币就可以搞定,真他妈的贱!”

随后,孟被将那群倒霉蛋集结起来,告诉大家:“门已经大开!”这伙人还不明所以之时孟大人下令:“放狗!”——放狗,咬人!

狗吠人叫,一时间大乱起来。宝鉴大人乐呵呵地欣赏眼前狼狈喊叫慌乱逃窜的人群,笑道:“有理也不能非法上访啊!真当我们宝鉴门是一面镜子——什么都是玻璃的那还不得玩完?!”求告者的所谓请求便在这狗吠图中升华得无影无踪,祥和宁静随之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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